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原创】玄阳 卷一·敛阴瓶

第一个副本正式开始,战损什么的最有趣了

前文链接: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请在打开正文前将上述三点读三遍​
*第四点可重复三次​

*考虑好了?

*你确定?

*那我们开始吧​

第四章
顾极右手拿着根油条,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小食,他也丝毫不肯马虎。这也算是二叔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一:不论事大事小事巨事细,都要以严谨不苟的态度对待,这是予世间万物平等与尊严。二叔是个文人气质浓郁甚至有些迂腐的人,但他仍是顾极最崇拜敬重的人。哪怕他的大道理有时确实让人感到尴尬,他也是顾极所在的那一片污浊里唯一的干净。顾极的左手提着一堆包子馒头外带六杯豆浆一盒牛奶,那是玄案处除了秦铭外的人的早餐。这群人挂着人民公仆的头衔拿着警察证吃着皇粮,却也没看见为人民付出了什么,每天早上九点打卡,待两个小时就开溜;下午两点到位,五点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就算是在那短暂的五个小时上班时间里,也没有什么正经事要做,于是顾极每天看着舒怀遐用那五个号称有着世界最高配置的电脑开五个局玩得不亦乐乎,容淮歆盯着手机时不时“哈哈哈”地笑成傻子,乌羽凑到白龙跟前教他骂人、白龙听着他一声声“王·八·蛋”涨红了脸,吴眠要不然趴在办公桌上睡得人事不省,要不然去二楼的实验室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设备,短短三天就爆炸了两次,顾极不禁感叹这楼的质量是真的好,又心疼玄案处的经费怎么都给了这群不着调的B玩意儿。
咳,这话是乌羽教白龙的时候他无意间听见的,绝不是他的本意,阿弥陀佛,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顾极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圣人,但他也自认为自己意志力还算坚定,不然经过顾家那十一年,他早就变成了麻木贪婪、唯利是图的顾家人。尽管如此,他依然深深地折服于玄案处这群人的同化能力,他觉得不到三个月,他就会成为舒怀遐那样同时开五局游戏还能挺到前十的人才——当然,如果舒怀遐开的是外服就另当别论,因为这个计算机小天才是IT界的一大清流:他所需的所有外国资料文献都是由专人翻译传送过来的,所以他除了一些编程必备的英语常识以及简单的“Hello”、“Sorry”外,对外语一无所知,对此他自己的解释是:我是个根正苗红的华夏文明接班人,绝不崇洋媚外;乌羽则悄悄告诉顾极,舒怀遐当初立志要把英语补起来,然后跟着初一孩子学了一年,小考必胜大考必挂,后来一气之下把书给烧了,发誓从此以后再不碰英文文献一下。
话说回来,玄案处这一批人也真是奇人,就连那个在某些地方让顾极情不自禁地想起顾家人的徐其毅,都是一个天才型的人物,而且——虽然顾极不愿承认——他可以算是玄案处最尽职尽责的一个。尽管顾极这三日刻意对徐其毅展示出自己的敌意,徐其毅仍是一丝不苟地完成秦铭教给他的“引路人”的任务。一想到徐其毅那张冷脸和那厚厚一叠要背的资料,还有堆在徐其毅桌上满满当当的书,顾极默默叹了一口气。和他一个年纪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正在为明年的高考做冲刺,而他则在那些一点也不科学的奇异的故事海里挣扎,果然,他还是逃不过考试这条命。
尽管任务繁重,在玄案处这三天,仍可以算是他这辈子最放松的三天。没了纠缠不休的梦魇,没了苛刻严厉的要求,他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在玄案处,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自由,不是被放弃无人愿管,而是被认可被包容之下的自由。虽然如此,玄案处还是有个不好的地方:没有食堂。三天来就出现了一次的茅箭解释说当初建这个玄案处的时候秦铭就立下了规矩,非紧急情况,不熟的人连门都不准进,有事儿直接站门口谈,自然不会外请食堂。至于为什么要立下这个规矩,永远笑得讥诮的茅箭第一次冷脸让他别多嘴,顺便给他讲了一大堆他不能提的事。秦铭的家人去哪儿了不能提,秦铭为什么会成为玄阳使不能提,秦铭的名字由来不能提,秦铭的一切都不能提。顾极只能强行转移话题,问为什么不能自己建个食堂让自己人了来做饭,然后泰山崩于眼前也能淡定地睡过去的吴眠在没有乌羽每天叫醒他时必备的五十分钟轰炸下居然自己醒了,声泪俱下地和顾极控诉这些人做的饭有多难吃,所有人当中做饭做得最好的就是容淮歆,结果大家吃了她做的菜,拉肚子拉了一个星期,到最后连容淮歆的铁杆小迷弟舒怀遐都面有菜色地申请让容淮歆休息。鉴于外面的人不能请里面的人不能做,这些人就只能天天用公费点外卖,一边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息这些菜太贵,一边一挥手就几百几百地点顺便还配上甜点小吃饮料吃得无比开心;管账的茅箭唯一一次出面就是来警告这些人吃饭节制点,这个月领的案子本来就少还申请这么多经费,他去总局递申请表时都不好意思说这些钱都是被他们给吃了。于是一群闲得发慌的人花了一个下午以开十八届三中全会的态度认认真真地讨论了吃饭这个大议题,最后一致决定不能再过这种糜烂的生活,然后……
新来的小朋友就以年轻气盛起得早没瞌睡的“优势”成为了专属送饭员。顾极柃着大包小包白菜芽菜芹菜各种馅的包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黑色路虎处拐了个弯,走入了更深的小巷。玄案处近在眼前,顾极却突然停住了。
玄案处的黑色大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老人,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背微驼,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抬头专注地凝视着黑色大门上的苍龙。玄案处的工作性质极其隐秘,表面上挂着个公安部的名头,背地里分属于总局,实际上只听秦铭一个人的调遣,说什么是总局的下辖机构,说到底就是按照自己的规矩把事儿办完,剩下一堆烂摊子留给总局和它的另一个下辖机构异监处来收拾。不管怎样,知道玄案处的存在的只有公安内部高层的人,知道玄案处的所在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顾极困惑地皱皱眉,走上前出声问道:“老人家,您有事吗?”
老人像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时候来,被吓了一跳,转过身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了黑色大门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顾极这才发现,老人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脸色近乎惨白,眼睛隐藏在深色镜片后,不知是瞎了还是害怕强光。他看见自己吓着老人也觉不好意思,便放缓了声调:“我是玄案处的员工,您要是要报案的话可以告诉我。”
“我不是报案,”老人也缓过神来,冲顾极温柔地笑笑,“我……是来找一个人。另一个人托我把东西转交给他。”
“您说是谁,我帮您叫过来。”顾极提议。老人沉默了一瞬,似是有些动心,但他立刻摇了摇头。
“不用了。”老人的笑容苍白而虚弱,“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东西带给他?”
老人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上前,顾极这才发现那是个小布包,虽洗得有些泛黄,但仍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看见顾极困惑的目光,老人温和地笑着解释道:“这是秦铭之前留给一个小乞丐的,那个孩子托我把秦铭的东西给他还回来。”
“这是秦处长的?”顾极看了看这带着碎花的红色小布包,怎么也想不到无法把它和那样冷的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老人似是知道他误会了,笑意更深:“我怕弄脏了,便拿这布包了一下,确实不太好看,你还给秦铭的时候只把钱包给他就行了。”
大门突然打开,顾极看向老人身后,意外地看见了那件黑色风衣,和那双冷淡而没有温度的眼睛。
“秦处长。”他慌忙打招呼。秦铭自从三天前给他安排了引路人后便不再出现,但顾极一直对那个站在阴影之中的冷淡男人心有余悸。不需要别人说,顾极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东西,而正是这些东西生生压平了男人曾经的少年棱角,让他成了现在这个人。沉静,默然,就连曾经咄咄逼人的冷,都被他强行压制在了骨子里。
老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动作停在半空中,就连顾极都看得出他的不对劲。秦铭松开搭在门环上的手,不疾不徐地绕过僵硬的不敢转头的老人,转过身在老人面前站定。顾极自觉地退到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多谢。”秦铭自然地接过老人手中的布包,老人空着的手在空中停了两秒,才慢慢放下来。秦铭打开布包看了看,又仔仔细细地包回原样,抬眼看向低着头的老人:“他的伤处理了吗?”
老人沉默了一下,用极轻的声音回复道:“嗯。”
秦铭拿着布包,不再说话。他注视着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老人,眉头越皱越紧。在他的眉头几乎要挤在一团时,他突然发问了:“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人的身体以可见的幅度剧烈颤抖了一下,顾极看着摇摇欲坠的老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倒地。老人的拳头慢慢握紧,又慢慢松开。从秦铭出现便一直低着头的老人缓缓抬起头,第一次对上秦铭的眼睛,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我想,您认错人了。”他的声音里蕴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顾极一时竟分不清一丝一缕。秦铭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否定。老人低下头,默默绕开秦铭,步履僵硬。秦铭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眉毛皱得更紧。老人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艰难地走到拐角,刚要转弯,却被突然出现行色匆匆的几个人撞了一下,登时脚步不稳向后栽去。顾极下意识地上前要扶,可秦铭比他更快。秦铭瞬移到老人的身后,稳稳地扶住了他。
那几个人都穿着靛蓝色的西装,左胸口别着有着山羊胡子山羊角除此之外一点儿也不像山羊形状的胸针,顾极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徐其毅给的资料上的图片之一。其他几个人的胸针都是铁质的,只有一个人是玉做的;这个人看见秦铭后立刻迎上前,满面堆笑地伸出了手:“哎呀秦处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我认为你应该先道歉。”秦铭的声音骤然冷下来,那人的笑立刻僵在脸上。老人轻轻挣开秦铭抓在他小臂上的手,轻声道:“秦处长,我先走了。”
秦铭看了老人一眼,微微点头。老人重新迈开腿,一步一步艰难地从路虎剩下的缝隙中挤过去。直到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秦铭才收回目光,却还是不看那几个靛蓝西装,回头看着顾极吩咐道:“你跟着,去送送。”
“我?”顾极震惊地反问,下意识地看向手上那一堆东西,“可是……”
秦铭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他手上的东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跟着,立刻。”秦铭的语气变得极冷。顾极打了个寒战,赶紧快步向老人追去,隐隐约约听见身后几句支离破碎的话语。
“喻局长……”
“人员选出来了……”
“我倒知道几个好苗子……”
局长?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总局的人。顾极暗自心想。总局是中枢,异监处和玄案处则是它的两个分支;总局身为上级机构到下辖机构来倒也无可厚非,顾极只是奇怪,那些人的别针图案可不像是总局的狴犴。他一边思忖着,一边急急忙忙地寻找着老人的踪迹。两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车牌开头是个大大的红色的“总”字,想必是早就知道玄案处的车停在巷子里,他们开不进去。顾极眯起眼,隐约看见老人在一个拐角,连忙追了上去,可在转过拐角却又发现他出现在了下一个拐角,便又急急忙忙地追赶;如此往复几次,本来就对这里不熟的顾极就迷失在了这里。
“你跟着我干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炸响,顾极吓得猛地转身,闪了个趔趄。老人看着他,藏在墨镜后的目光平静而冷漠,顾极竟看出了几分秦铭的味道。他慌忙解释道:“秦处长让我送送您。”
老人愣了一下,紧抿的嘴唇也柔和下来。“替我谢谢他。”他轻声道,“不过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那您至少让我把您送回家吧。”顾极看着老人青白的脸有点担心,“您家在哪儿,我把您送到家后马上走。”
“家?”老人轻笑一声,神色有些恍惚,“我早就没有家了。”
顾极愣了愣:“是您的孩子……”
“不是。”老人笑起来,眉眼柔和,“你若执意要送我,就陪我走走,如何?”
“好……啊。”顾极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在没有完成秦铭亲自交代的任务之前,他根本不敢回去,尤其是在秦铭心情似乎还不太好的情况下。老人抿着嘴唇浅笑一下,领着顾极往外走。他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不过拐了几个弯就顺利地走出了那些老房子围成的迷宫。当他们俩站在大路路口的那一刻,顾极不禁舒了口气,竟有了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来,到这里坐坐。”老人一步一挪地做到路边的长椅上,挥手示意顾极过来。顾极听话地到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老人笑了笑,看着对面的邯阳大学不再说话。身后的小店刚刚开门,老板把煤气罐搬出摆好,准备新一天的生意。
“你们秦处长……”老人突然开口,顾极看向他,他停顿了很久,才把剩下的几个字说完,“还好吗?”
“我不太清楚您指的是哪一个方面。”顾极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而且,我才到这里工作,就见过秦处长两次面,和他也不太熟。”
“哦。”老人失落地点点头,不再说话。顾极看着情绪明显低落下去的老人有些不忍也有些好奇,不禁出声问道:“恕我冒昧,您和秦处长认识吗?”
“认识?”老人重复,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可那笑分明是苦的,“或许吧。”
老人明显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顾极便识趣地闭上嘴,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相熟的便打个招呼,一派其乐融融,顾极不觉弯起了嘴角。
“我很喜欢在这个地方,就在这里坐着,坐上一整天都行。”老人靠在长椅上,“你可以看见父亲送女儿上学、告别时互赠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家人来这里吃火锅、孩子被辣出眼泪,父母边递水边笑;相识的人们在路上遇见了互相打个招呼聊几句,话题脱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最简单最朴实也最干净最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是别的地方看不见的。”
老人闭上眼,表情有些寂寥,顾极在一瞬间觉得他和秦铭好像,都像是经历了千年沧桑,到如今看破世态炎凉,锋利的个性被磨成圆滑的钱币,疲倦而锈迹斑斑。他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闭上嘴。他看着街对面的早点店,便提议道:“您吃早饭了吗?要不然我给您买一份吧?”
“不用了。”老人的眼睛半闭半睁,“我再坐坐就离开。”
“您别客气。”顾极从椅子上弹起来,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一件可以做的事,“您等着,我马上——”
凄厉的鸣笛声划破长空,顾极猛地转头,看见闯过红灯径直朝二人冲过来的越野车,车主正拼命地按着喇叭,车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顾极下意识地想把老人从长椅上拉起来,却抓了一个空。他只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把他朝旁边一推,下一秒就是巨大的撞击声和尖叫声,强大的冲击波直接让他腾飞出去,重重地撞到树干上,又贴着树干滑下来。他似乎晕了一会儿,又似乎一直清醒着。耳边是无休止的轰鸣,眼前只剩下模糊的光影,他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刚直起半个身子,胸口一闷,咳出一口血来。他擦擦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燃烧的店铺和伸出火场的半具汽车残骸,以及掉落在地上的碎裂的墨镜。他张开嘴想叫那个老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身边到处是狂奔的哭泣的惊恐不安的人,有个人从他身边跑过去,他被撞了一下,摇晃一下站稳了脚跟。人们狂吼着尖叫着,火焰叫嚣着狂舞,场面一片混乱。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顾极低头看,是印着公安标志的警察证,乌羽所说的,造假市场十块钱三本的警察证。警察证翻开正好落在个人信息的那一页,照片上的少年抿着嘴,带着他的倔强。
“我是个警察,”顾极低声道,“我是个警察。”
他大脑一片空白,却牢牢地记得自己是玄案处的人,自己是个警察,哪怕他这个警察还没得到官方认证,哪怕他来到玄案处只有三天。他弯下腰捡起警察证,直起身时眼前的画面像是不稳的镜头,一直在摇晃。他闭上眼,勉力道:“请大家保持冷静!”
无人理睬。有个男人疯狂的吼着朝火里冲,被其他人给死死抱住。他流着泪大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而在他身边在他前方更靠近火场的地方,还有和顾极一样被冲击波席卷到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呻吟的人。顾极看着这一片乱象,头昏昏沉沉。我是个警察,他提醒自己,我是个警察。
“所有人立刻停下保持安静!”他举起警察证,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吼道,“我是警察!”
我是警察。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看向他。男人停止挣扎,呆呆地看着顾极。抱住他的人松开手,他踉跄着向顾极走了几步,直接跪下了。
“警察同志,我老婆还在里面,”一米八的汉子,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我们才结婚三天,我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了。”
顾极看着他,本能地想去扶,但他知道自己一旦弯下身,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们会救人的,请相信我们。”他听见自己说,“来几个人把受伤的人扶到一边,剩下的人快去接水救火,现场有医生吗?”
“我是医学院的。”一个女子走上前,听声音不过二十出头。顾极眼前已经看不清人影,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胡乱点了点头:“麻烦您检查一下现场人的伤势,来三个人给120、119、110打电话,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并寻求帮助。能帮忙的都帮一下忙,每个人都请出一份力,谢谢你们。”
人群静默了一瞬,然后开始各自分开行动。眼前的惨状让他们恐惧,却也让他们更加坚强。头晕得更加厉害,顾极止不住地向后退,希望能靠在某个地方,然后,他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顾极!”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很熟,但顾极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看过身,看向自己撞到的那个人,恍惚看见了一抹黑色。“顾极,看着我!”
一双手紧紧钳住顾极的双肩,顾极不舒服地挣了挣,没有挣开。那双手抓得更紧了,那人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身边的人有条不紊地开展着救援,路人都上前帮忙;顾极眯起眼,艰难地辨识出那个人五官的大致轮廓。
是徐其毅。
顾极第一次觉得这个冷着脸第一天就和他结下梁子的玄案处成员是那样可爱,便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头却越来越重,像是要拉着他朝地上倒去。“我让他们打了急救电话报了警还叫了消防,有医学院的学生在检查帮忙,”他眼前的光越来越黯淡,徐其毅似乎在焦急地说着什么,但耳鸣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还有啊,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伤亡,可能有路过的人也受到了波及,我觉得这车是冲着我们,尤其是冲着我来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急急地补充,“还有啊,一定要找到一个白发爷爷,就是今早站在玄案处门口的那一位,秦处长让我送送他,我却没保护好他,是他保护了我,把我推开了。还有啊……”
还有,还有什么呢?顾极想不起来了。他只觉得头好重,头好晕,头好疼。眼前的光终于化为黑暗,他脚下一软,晕了过去。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似乎有一个人托住了他的腰际。

评论

热度(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