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原创】玄阳 卷一·敛阴瓶

低配版特调处上线,今天又是真香现场大量预定的一天

前文链接: 楔子      第一章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请在打开正文前将上述三点读三遍​
*第四点可重复三次​

*考虑好了?

*你确定?

*那我们开始吧​

第二章
在舒怀遐把门推开的那一瞬间,顾极就明白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个有好些年头的古宅,至少一组两院,房舍雕梁画栋、明柱花窗,气势之恢弘盛大难以想象,而最最重要的是,这座古宅的祠堂摆位,和顾家老宅一模一样。
顾极虽然在顾家一直地位尴尬,但因为有嫡系长子的身份和二叔的支持,许多大家族间联络感情的场合他也有出席,前去其他老宅拜访的机会倒也不少。他去了那么多老宅,每个家族都力争与其他家族不同,所以房舍式样、安排布局都各有各的特色,只是他们有一座建筑的布局是从不敢动的,那就是祠堂。在他的故乡玄萌,祠堂的地位高于一切。它不仅被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还是族长行使族权的地方,堪称每个家族独有的法庭;它还是家族的社交场所、是族人子弟上学开蒙之地。正因为它地位特殊,祠堂几乎被所有家族置于老宅最中央,象征着最高族权,以及整个家族的基石。而唯一一个例外,就是顾家。
顾家老宅三院共一百二十间房屋,占地一万二千平方米,是顾极见过的所有古宅中最阔绰的一个。古代人看重风水讲究福气,所以把祠堂建在古宅正中也是为了为家族蓄势。但顾家不仅不按照玄萌祠堂的普遍建法将祠堂设于古宅正中,还把祠堂摆在了正对大门的位置,一推开那扇红木大门就可以看见祠堂中摇曳的烛光,若是那时祠堂门大开,视力好的人还能看见最新的摆在神龛最下层的灵牌。一开门就见死人,这在风水学上算是个大忌讳,可素来避世、力争平庸的顾家却在这件事上抵死不让,偏偏要当这个特例。之前顾极一直不怎么在意这个古怪的布局,可现在,当他站在这座陌生的宅院门前直视着那个紧闭的祠堂,灵魂深处突然感受到一阵战栗。那是埋藏在他血脉里的悸动,是几千年传承中每一位祖辈的凝视与呼唤;顾极忽然觉得,他似乎明白曾祖母为什么会执意把他送到这个地方了。
“怎么样?很壮观吧?”舒怀遐站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别愣着,赶紧拜拜,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守夜人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活到现在,可少不了这些老祖宗的帮衬。”说完,他也不管顾极拜不拜,自己先抱住电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那只胖胖的橘猫终于扭着屁股来到了二人身边,奇迹般地没有吵闹,而是以与身材不符的轻盈身姿越过门槛,向前走了三步便停下来,沉默地低下头,顾极居然从那个小小身影里看出了庄严与肃穆。那座陌生的祠堂与他记忆中的祠堂重叠在一起,他忽然想起在袅袅白烟中静默伫立的红木灵牌,泪水在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眶。他双手合十举到额前,闭上眼深深地鞠了三次躬,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拜家乡祠堂中新添上的那柱香火,还是这个陌生祠堂里的陌生人。他只知道,在这毫无科学道理的简简单单的叩拜之间,他品味到了过去十七年里从未体会过的感受:归属感。在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根不是在百里之外的玄萌,而是在这个他从未踏入过的老宅,在这大门之内,楼阁之间。
舒怀遐等着他行礼完后才开口笑道:“不错,这么诚心,秦氏前辈一定会保佑你的。”
“秦氏前辈?”顾极怔了怔,立刻想起纸条上的那个名字,“这个祠堂和秦先生有什么关系?”
舒怀遐领着他走入老宅,顾极瞥见祠堂的门上盘桓的苍龙。“这个宅子是秦家的祖宅,老大是秦家这一辈的族长,这个祠堂里供奉的全是老大的祖辈,” 舒怀遐顿了顿,“和家人。”
二人经过一个岔路口,舒怀遐朝左边走去。“右边是住宿的地方,如果你要在这里住,等会儿见过大家之后我就带你去你的房间,老大已经让我们整理好了,随时拎包入住。”舒怀遐边走边介绍,“左边是我们平时办公的地方,因为要应付那些阳界人,老大就把原来的老四合院改成了两层的现代小别墅,呐,就在前面,”舒怀遐摇摇一指,顾极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昂首欲飞的青龙。“虽然这个小别墅才修了五年,里面的电子设备却一应俱全,一切都是最高配置。”一提到电子设备,舒怀遐的眼睛都亮了:“我跟你说,老大最新进口了一批……”
“您可闭嘴吧,我们都知道那些设备有多高级,用不着你把它们的生产厂家、历史、研制过程、使用方法甚至是每一个零件给讲一遍。”一个嫌弃的声音从二人头顶响起,顾极抬头一看,只看见满目挺拔葱郁的青松。
“谁在说话?”顾极偏头困惑地问舒怀遐,舒怀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只黑得跟焦炭似的死乌鸦。”
“你说谁呢?”那个声音愤怒地吼道,翅膀扑棱的声音随之响起。顾极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黑得没有一点杂色的乌鸦从树上滑翔而下,在即将扑上二人脸颊的刹那化为一个清秀的十余岁少年,气哼哼地指着舒怀遐:“死肥宅,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靠,乌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积口德啊?”舒怀遐瞬间炸毛,“睁大你的鸟眼看清楚,我没死不肥也不宅,天天早上晨跑半小时,再怎么比你天天窝在你比橘球的窝还乱的鸟巢里等着老大给你投喂好!”
“能让大人亲自投喂也是有本事,你看看他会不会投喂你!”少年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还有舒怀遐我告诉你,不许再说我黑得跟炭似的,你乌羽大爷我虽然是只黑乌鸦,但也是只黑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有着贵族气质的黑乌鸦,最差也应该是黑得如同黑曜石,才不是什么焦炭!”
“你们俩可闭嘴吧,好不容易消停几天,现在又开始吵,有完没完了?”一个年轻女子从楼中走出,狠狠地在乌羽和舒怀遐头上各敲了一下。乌羽当即痛得蹲在地上抱头嗷嗷大叫,舒怀遐也疼得眼泪汪汪,却饱含着热泪露出一个标准痴汉的笑容:“淮歆姐,你是来接我的吗?我就知道……”
“别自作多情,我是来迎接新成员的。”女子毫不留情地打碎舒怀遐的美好幻想,转过脸向顾极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容淮歆。”
“淮歆姐好,我是顾极。”顾极终于从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找到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连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容淮歆也不管还在叫惨的乌羽和满脸嫉妒与受伤的舒怀遐,亲热地揽着顾极就往里走:“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休整一下,三哥正和白龙谈事情,谈完了就来找你。”
舒怀遐连忙追上来强行把顾极拉开,死皮赖脸地凑上前去:“淮歆姐,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白龙这次回来这么晚?”
“你管这么多干嘛,任务完成了不就行了吗?”一只乌鸦飞过来落在顾极肩上,顾极一看这颜色就知道是乌羽,“自己不出勤,还在那儿嫌弃别人完成任务回来得晚,有本事你上!”
“不是我跟你说话了吗?”舒怀遐怒道。诸人吵吵闹闹地走进办公楼,安静的楼里立时有了生气。也不知道这座四合院是怎么修改的,顾极愣是没能看出过去四合院的框架,只能从古色古香的装饰中将四合院曾经的精致窥探一二。大楼有两层,第二层是一圈紧闭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作何用处,一条盘旋的楼梯将一二层连在一起,顾极再次看见了在整个古宅中存在感极高的苍龙;第一层正中央是一张长桌,长桌两侧摆放着八张办公桌,每张办公桌的装饰各不相同,有的摆满了书籍,有的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零件填满,甚至还有一张桌子摆了五台电脑,把那桌子围得严严实实,顾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舒怀遐的。墙上贴着七个人的照片,照片下用极苍劲有力的瘦金体写着每个人的名字。在那七张照片上方有一张单独的照片,没有标名字,是一个伫立在黑夜之中的少年的侧脸。少年的黑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正回眸看向相片外,尽管是黑白照片而且极其模糊,顾极仍能从那双墨黑的眼睛里看出凌厉的杀机。他不自觉地一颤,问道:“那个人就是秦先生?”
两人一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站在顾极肩头的乌羽伸展了一下翅膀,羽毛扫过顾极的脸,顾极僵硬地挪动脖子向旁边躲:“那是大人刚满十五岁,回到阳界的时候被一个游家小子偷拍的。”
“秦先生没有去找那个人理论吗?”顾极微有些诧异。秦铭穿着那一身黑衣在夜晚出行,必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看秦铭的眼神,肯定发现了那个偷拍者,但他不仅没有生气,还把自己被偷拍的照片贴在墙上,顾极真是不明白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旌素来不爱耍嘴皮子,怎么可能去和七宗的那些人理论?”顾极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顾极仔细回想刚才的七张照片,和其中一张对上了号。
“茅箭前辈,”他点头致意,一边在看见茅箭挑起的眉暗自得意,一边困惑于秦铭为什么还会有“明旌”这种不吉利的名字,“那秦先生是怎么处理的?”
“杀。”茅箭一脚把长桌旁的椅子勾出来,大喇喇地一坐,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下子变了脸色的顾极,“那个游家小子虽不是直系,但也算是嫡脉,他父亲聚集了十几个游家人去找明旌偿命,没有一个活着回去。明旌也是在那次一战成名,得以在地上赢得一席之地。”
“他……”顾极震惊于这些人的行事手腕,“他应该和他们好好谈……”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一个面容凝肃的少年大步进来,冷淡地瞥了顾极一眼,身后跟着一个头发乱蓬蓬、睡眼朦胧的邋遢男人,拖着脚步摇摇晃晃,刚走到长桌边就直接瘫在椅子上,趴着继续睡得不省人事,顾极记得他的名字叫吴眠,前一个男人应该是徐其毅。
“那也不应该这样滥杀无辜!”徐其毅漠然而冰冷的眼神中某些特质在一瞬间和顾家人重叠,怒火立刻将顾极的理智烧得荡然无存,“就算他不想让别人发现……”
二楼一个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斜倚在柱子上的徐其毅立刻站直了身体,乌羽重新化为人形跃到桌边站定,容淮歆、舒怀遐齐齐转向房门的方向,就连吴眠都瞬间清醒、“腾”地站了起来,只有茅箭仍稳坐在椅子上,只是放下了怀里的橘猫,坐得更正了些。从房门里走出的少年在看到这个大场面时愣了愣,脸倏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大、大、大人说,让顾极和徐其毅进去一下,茅箭留下值班,其他人都可以去休息了。”
顾极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拒绝:“我不……”
“是。”徐其毅恭谨地应道,直接拽住顾极的衣领口往楼梯走。徐其毅比顾极高了半个头,顾极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徐其毅在楼梯口处把顾极往楼梯一甩,顾极狼狈地摔倒在楼梯上,背被栏杆磕得生疼。
“走。”徐其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命令道。顾极撑着楼梯艰难地站起来,惊奇地发现那楼梯是白玉的。
“我不。”他直视着徐其毅的眼睛,看见他的脸色登时黑了一度。顾家的残酷教训确实让顾极学到了克制与忍耐,但绝没有磨灭掉他的是非善恶观。顾极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态是什么,但他已经无所畏惧。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赶出去无家可归而已,比这更惨的他都经历过,他还怕什么?这么想着,顾极干脆学着徐其毅的样子斜倚在栏杆上,挑衅地挑了挑眉。徐其毅的态度让他想到了那些麻木漠然、眼里只有利益的顾家人,而他,绝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
徐其毅眯着眼冷冷地看着顾极,刚缓缓抬起右手,楼上就传来一个声音。
“上来。”那声音极冷,却不凌厉,只是极有压迫性,让顾极回想起自己在儿时的一个冬季的凌晨被喝醉酒的父亲拖到祠堂里跪在母亲的灵牌前,身上只穿了件蔽体的单衣,尽管寒风从洞开的祠堂门席卷而入如刀般割在他身上,但在父亲的目光下,寒战都只能被锁在骨子里。徐其毅立刻放下手,一言不发地快步上楼,看都不看顾极。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顾极甚至没来得及纠结,就闷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蜡烛的烛光随着气流摇曳。徐其毅安静地站立在一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不紧不慢地斟满三杯茶,抬头瞥了僵硬地站在房门口的顾极一眼:“进。”
顾极没有动,他怕黑。父亲酒醉后总是会对顾极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更糟糕的是,二叔常不在族中,父亲还经常醉酒。让顾极在祠堂罚跪已是最轻的惩戒,他还经常不让他吃饭、用鞭子抽,或者把他关在不透一点光的房间里,听着四周蛇游走的沙沙声,感受着远低于体温的冰冷缠在身上,在尖叫与哭泣中反反复复睡着又惊醒。黑暗一直是顾极最深的梦魇,甚至高于对未知,对死亡。
徐其毅转过头看着他,眉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与鄙夷,但是顾极已经没有心思怒视回去。男人与年少时相比更挺拔立体的五官在晃荡的烛光里晦暗不明。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轻轻打了个响指。顾极可以发誓自己看见了一条白色的火龙从烛焰中腾飞而出,以燎原之势瞬间点燃了整个墙壁。顾极这才发现,青玉制成的凹槽绕了天花板一圈,里面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助燃剂在火龙的撩拨下迸发出烈焰,房间立刻灯火通明。秦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顾极这才慢慢踱进屋来,刻意躲开他的目光。
“喝茶。”秦铭双手握着茶杯,指肚在杯壁上摩挲。顾极有些紧张地笑了笑,没敢伸手。徐其毅立刻上前拿起剩下的两个茶杯,反手把一杯塞进了顾极怀里。顾极只好接住,徐其毅随即回到刚才的位置,双手端着茶杯,站得笔直,一口未饮。
“秦……”顾极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但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称呼;秦铭淡淡地看着他:“就叫我秦铭。”
“好的,秦……”最后那个字在喉咙口打转,但还是没敢探出头来,顾极干脆跳过这一版块,盯着地面快速地把自己在路上盘算好的说辞背了一遍,“曾祖母常和我提到您,我也希望能来到您的手下学习,希望您能够允许我加入玄案处,成为您队伍中的一员,献出我自己的力量。”
“你不用和我客套。”秦铭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出的大段词,又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你将会在这里实习一年,每个现任守夜人将会对你的表现进行评估,合格即可在一年后成为真正的守夜人。这一年中你随时可以离开,你有充分的时间来体验考虑去留与否,决定权在你手里。具体的要求等将由其毅告诉你,他将是你的引路人。”
徐其毅颔首表示自己明白,顾极震惊地抬起头:“徐其毅?我绝不……”剩下的话音在看见秦铭的一瞬间被吞进了肚子里。他比少年时更瘦也更冷,却没了当年的凌厉,只剩下寒气克制内敛在骨子里。他看着被话音卡在喉咙口的顾极没说什么,双手一撑站起来,向顾极伸出了手:“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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