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原创】玄阳 卷一·敛阴瓶

这世间花朝月夜终成指尖黄沙,唯有你的笑靥穿过岁月浮华。 与国同庆的你,生日快乐。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请在打开正文前将上述三点读三遍​
*第四点可重复三次​

*考虑好了?

*你确定?

*那我们开始吧​

楔子
油灯惨淡的光投射在墙壁上,照亮了两侧浮雕。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每经过一幅充斥着扭曲着尖叫的饱受折磨的鬼魂的画,巫傀就在心里默念出那幅画的名字。这些浮雕是由鬼族历史上最好的工匠鲁工花费三十年雕刻而成,在摇曳的灯光下,那些哀嚎的雕像似乎要挣脱石壁的束缚,带着满腔怨气挣扎而出。幽暗狭窄的楼梯一层一层盘旋而下,犹如深埋在地底伺机而出的盘龙的脊梁。但巫傀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臆想,因为真正的苍龙正跟在自己身后,脚步不疾不徐。身蕴苍龙的玄阳使身着一袭黑衣,影子被暗淡的灯光投射在浮雕上,黑影在浮雕间穿行,所到之处,人鬼皆避之唯恐不及。
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巫傀举着油灯,稳稳地停在最后一幅浮雕前,浮雕上被从头顶劈开的恶鬼眼里流出鲜血,死死地瞪着这个年轻的掌灯人。巫傀伸出手轻轻拂上恶鬼的眼珠,指尖窜出一丝白色的雾气,瞬间萦绕在恶鬼身边,又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一般徐徐晕染开,将浮雕渲染成一片纯白。青黑色的纹路顺着巫傀的胸膛蔓延上他的脖颈,在他的颈动脉上绘出一朵绽放的彼岸花。眼看着白色将画中每一个角落填满,巫傀放下手,默默地站到一边。石壁摩擦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在浮雕的移动声中,巫傀听见玄阳使的声音:“冷家人?”
“是。”巫傀微微躬身,平静地回答。他顿了顿,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保持缄默,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三年前冷家因罪满门羁押,玄君大人本判冷氏十五岁下稚子转世入轮回,受半生颠沛之苦,十五岁上成年者以魂谢罪,我当时刚满十五岁两天,本应献魂,是您和少君大人向玄君大人替我求情,让我承阴差身份,得以保全。”
“我记得。”玄阳使语气冷淡,“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玄阳使向他看来,尽管看不清他面具下的五官,巫傀仍清晰地感受到他犀利的目光,刺得他垂下眼眸,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浮雕大开,现出一条幽深的回廊。玄阳使移开目光,率先走了进去。巫傀知道自己不该提到少君大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但他仍然希望能够替少君大人求求情,哪怕只是让他从陈莫移至区通途,多一盆照明取暖的炭火。巫傀出生于阳界,虽出生于黄泉守路人世家、自幼接受玄师训练,却也是在三年前被押解至此时才亲眼见到玄阳使和少君大人。那时的玄阳使才领命一年,虽已身着一袭黑衣,身上人气却大过鬼气,性格也比现在更锋芒毕露。他和少君大人并肩立于大殿之上,一个黑衣在身咄咄逼人,一个白衣飘飘肆意张扬,就连威严庄重的玄君大人都黯然失色。他仍记得那时玄阳使和少君大人是那样亲密无间,少君大人看着玄阳使把自己扶起来,笑容里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少君大人和玄阳使都是他的救命恩人,都是他崇拜学习的人,他从未想过,这对可以托付生命的挚友,会在三年后一个将另一个亲手送入这永不见天日的牢笼。
巫傀提着油灯跟随在玄阳使身后,掠过一个个空荡荡的牢房。陈莫是十八层地狱中的最后一层,施的是最残忍的刑法,关的是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巫傀听上一任掌灯人提过,陈莫已经空置了数百年,而现在陈莫终于迎来了它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囚犯,以及第一位客人。
油灯的光在地牢中空荡荡地摇晃,又被四周的黑暗疯狂吞噬。幸存的光线在震荡的灰尘中浮动,勾勒出回廊尽头,被钉在墙壁上的轮廓。
“阿铭。”那个人四肢被长钉穿透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头疲倦地垂下,声音低微,可巫傀却从这犹如耳语的声音里听出了清浅的笑意,“好久不见。”
玄阳使负手站定,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个虚弱的男人。那个人没有听到玄阳使的回应,动了动脖子,艰难又缓慢地抬起头,一寸又一寸。玄阳使默默地看着他在那里挣扎,看着他在触动伤口时猛地皱眉,精致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看着他每抬高一点,钉在四肢的长钉上旋转得愈发迅速的黑雾。巫傀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正准备扶他,玄阳使一挥手,一座屏障瞬间拦住了巫傀的去路。
“你逾矩了。”玄阳使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男人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依然温和轻柔,带着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消散的笑意:“冷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了。阿铭不会告发你,但其他的阴差鬼将还盯着呢。”
巫傀抿住嘴唇沉默了一瞬,随即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
玄阳使回头看了巫傀一眼,巫傀直起身,不躲不避地回视着那面具下看不清的眼眸。他其实很为少君大人不平,不只是因为少君大人曾救过他,还因为他对少君大人人格的笃定。少君大人从玄君大人手下救下了无数人,为他们争取尊严与自由。在这三年里,所有人都以“巫傀”这一玄君大人赐的罪人之名称呼他,只有少君大人仍愿意叫他的本名。尽管他只是个终日行走于地牢之中、几乎不与外界接触的小小戴罪阴差,少君大人在阳界做的事他也多少有所耳闻。他不知道玄阳使为什么会那么固执地为此逮捕少君大人并将其投入这最深最苦的地狱,哪怕赔上无数玄师鬼将的性命都在所不惜。在他看来,少君大人杀的人都是些该死之人,他从未伤过良善之人一根毫毛;为那些猪狗不如的罪人的魂而将少君大人投入大狱,他不能理解,也绝不会理解。不只是他,半个玄界都因为玄阳使所做之事而愤怒反抗,少君大人的同胞兄长甚至以自守黄泉为代价请求为弟弟减罪,可这玄阳使不仅不悔改,还杀了带头抗议的弑天大人来祭旗。反抗之声暂时遏制住,但什么时候会风波再起,没人知道。
玄阳使猛地挥手,巫傀手里的油灯瞬间迸裂,火焰分成无数颗小小的萤火,在幽暗的地牢里盘旋而升,最终停在四角,照耀四方。
“这是光啊。”少君大人终于抬起了头,微带些陶醉地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我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光了。”
“陈莫无光无声无臭无味,本就是为了让罪人永尝五感皆失之苦。”玄阳使开口,顿了顿,继续道,“我建议你不要直视,在黑暗中待太久,骤然见到强光会对视觉产生影响。”
听见这话,少君大人轻笑一声,笑意里带了些苦楚。他开口,语气依然温柔:“我要这五感,本就只是为了看你、听你、闻你、尝你、触摸你,如今你我已是这种局面,我还要这五感作甚?”
巫傀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他知道玄阳使和少君大人自幼一同长大,关系素来极好,在少君大人犯事之前,若要让其中一人牺牲性命救另一人,那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他从未想到,这两位随便一个举动便可轻易掀起两界风云的大人,竟会是这样的关系。
“小孩还在这里,别把他吓着。”玄阳使淡淡地瞥了身后的巫傀一眼,然后转过头,缓缓取下了面具。
据说玄阳使本不是鬼族之人,是因为某些原因来到玄界,阴差阳错成了上一任玄阳使的徒弟。他自从来到玄界,便终日一袭黑衣戴着面具,一个兜帽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有人说这是因为他魂魄不稳、要以阴气固魂,有人说这是因为他的家族不明不白被屠戮尽,他以此身装扮提醒自己大仇未报,甚至有人说,这是因为玄阳使大人仰慕少君大人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却又以为自己风采不如少君大人之万一,便索性穿上黑衣戴上面具,一黑一白,倒也般配。不管他着黑衣戴面具的原因是什么,有一点倒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整个玄界见过玄阳使大人面具下的真容的人,不过十个,且都是玄界身居要职、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大人物,巫傀从未想过,自己会是第十一个。
玄阳使很年轻,比巫傀大不了几岁,剑眉星目,若是生在古代贵胄之家当个闲散少爷,想必也是个怒马鲜衣少年郎。但他终究不是。多年的玄阳使,尤其是这一年来和少君大人的战斗让他不苟言笑,面容冷峻而坚毅。他看着着迷地注视着自己的少君大人:“我看你在这里已有一月有余,却无半丝悔过之心。”
“悔过?”少君大人嗤笑一声,眉眼与当初他在大殿上当众指责学士判案不清草菅人命重叠,“地牢早在数千年前,人族与鬼族分界而立时便已建好,而陈莫收押的第一个犯人便是不服两族所签协议、意遇挑起人族鬼族争端的第一任玄君大人的副手。第一任玄君大人在任时每年都会派人带着削骨钉来询问他的副手一次,若答悔过便撤一颗钉,若仍不悔改则添一颗钉。那位副手在这地牢里活了一百三十八年,死时身上足足有一百八十八颗削骨钉,也就是说,每一年他的回答都是……”
“我无罪。”少君大人抬眸看着玄阳使,忽然展颜一笑,“当年你我二人同听蓂荚老先生讲到这一节,我嗤之以鼻,说错了便是错了,以什么为大义为族人着想全是给自己开脱的借口,像这样死不悔改的人便再给他添上五百颗削骨钉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一开始就杀了,还省了那些钉子,你则说此人为自己的梦想而死,虽走了歧路,但精神可嘉,结果蓂荚老先生把我们俩骂了一顿,罚你我二人跪了半个时辰,现在想起来,你我的命运似乎在那时就被对方给下了断言。”
“你自己身入歧途,我多次示警仍不回头,自然只能落得这个下场。”玄阳使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君大人。少君大人看着那张冷硬如磐石的脸,眉眼似悲似喜。
“落得这个下场?”他喃喃重复玄阳使的话,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泪却从眼角滑下来,“阿铭,我杀这些人,不仅是为了族人长寿、净化人界,更是为了替你除掉那些曾经侮辱背叛你的畜生!我杀的那些人有什么好怜悯的?他们家暴妻儿,他们猥亵幼女,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纵容假药流转在市场,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我杀他们,是他们罪有应得!我杀他们,是为了这世间海晏河清!”
“那也不该由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玄阳使厉声打断他,眉眼间升腾起怒气,“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义、自己的准则,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觉得谁有罪便杀之屠之,这天下便会立刻大乱,不出三年,不论是玄界还是阳界都会成为真正的炼狱!到时候父杀子夫食妻,人们为了生存自相残杀,这就是你所谓的海晏河清?!”
“那就让他们杀!”少君大人挣扎着嘶吼出声,“等到他们杀够了,等到每个人心中不再有怨气不再有愤懑,等到这世间终于人人平等,那就是我要的海晏河清!”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玄阳使怒吼道,整个地牢都随之震颤了一下,“靠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堆砌出来的所谓海晏河清,蓂荚先生教你的东西都被你拿去喂狗了吗?!”
少君大人忽然平静下来,除了眼角的泪痕以及站在他面前怒气未消的玄阳使,巫傀完全看不出他刚刚的疯狂。他宁静地抬眼看着玄阳使,忽然笑了笑。
“我记得我当时说,像这样死不悔改的人再给他添上五百颗削骨钉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一开始就杀了,还省了那些钉子,你和我跪在一起时讨论如何处置这样的人,你也是同意我的。”他回想着当年那两个并肩跪在雪地里的少年,眉眼间染上一层温柔,“阿铭,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玄阳使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直了,怒气如潮水般退下,只剩下被戳中内心的不知所措。他垂下眸,重新戴上面具,将兜帽拉上,藏得严严实实:“我要走了,离开玄界,回阳界去。你好好悔过,玄君大人不会将你如何。”
玄阳使转身欲走,少君大人突然挣扎起来。
“阿铭!”他声音尖细又充满希望,“阿铭,再叫我一声,只要你再叫我一声,哪怕一声,我立刻改过自新!阿铭,叫叫我,叫我‘二哥’,叫我‘阿哲’,阿铭,叫叫我,我求求你,叫叫我。”
玄阳使停下脚步,巫傀看见他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巫傀几乎以为玄阳使就要脱口而出。然后他稍微柔和的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犀利,他回过头,黑色的面具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傅茗哲,”他声音冰冷,少君大人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待你改过自新,得以重判之日,我必归玄界亲临法场,携公道相候。”
少君大人发出凄厉犹如野兽的嚎叫,拼命挣扎企图挣脱削骨钉的束缚,却被削骨钉上的能量反噬,身体因为痛苦而扭动。巫傀看了看垂下眼眸、大步离去的玄阳使,又看了看在墙壁上挣扎风度全无的少君大人,忽然悲从中来。这一文一武一黑一白一冷一暖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巫傀却知道,他们俩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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